柜中过火杂食人。

阿喀琉斯x彭忒西勒亚 | IZSCAMANDER

*基于士麦那的昆图斯《Posthomerica》和FGO官方漫画《传承地底世界·雅戈泰之女》创作。二者分歧的部分均采纳了152漫画的设定。

之后会写一篇总结讲一讲神话、戏剧和FGO里阿喀琉斯与彭忒西勒亚故事的异同。

这个小故事本来是在漫画补充了二人生前剧情之后希望作为科普用的,也收入了cp28的薄本里。但是亲友们反映神话的指代太多,看起来很烦并不能起科普作用……在文末会有一点注释,如果还有遗漏非常抱歉。

*2021/07/12:对两处称谓进行了修改,明确在“埃阿科斯之孙”这一称呼上阿喀琉斯的优先权利,详见注释末尾。

*2021/09/22:修改了部分译名。






       北风的神骏矫捷地飞过斯卡曼德罗斯河。

       十二骑光彩照人的女御者追随其后,如同彗星划过天际时曳长的云尾。

       玫瑰色的黎明已经唤醒伊利昂的土地,可以嗅到晨露在微风中消散时轻盈而雀跃的味道。

       “慈悲的女神们啊。”

       她跃下山风俄瑞堤亚赠予的捷足战马,以囊中的清水洗净双手。女伴们奉来美酒,由她在默祷后向永生的诸神浇奠。

       为了无情的惩罚者欧墨尼得斯们的饶恕,为了豪迈的毁盾者厄倪阿琉斯的喜悦。

       女王用铜剑敲响盾牌,它的华美堪比从深邃大洋升起的蚀角辉月。

       以其铿声为号,阿瑞斯的族裔齐声咆哮,励起体内渴战的血脉。

       她们纵马穿越达耳达诺人凋零的战场,将动乱和恐惧向彼之仇敌点燃。

——·——

       吹净云天的仄费罗斯重又垂眷了城垣坚固的特洛伊,自为头盔闪亮的赫克托耳的哀歌后奏响了宴饮的琴曲。

       即使普里阿摩斯痛苦的心也得到些许安慰,他对异乡人许以荣誉和珍宝,待她如同契阔的至亲。

       “强有力的普里阿摩斯,拉俄墨冬之子!向斯堤克斯河起誓,我将结果你的仇敌的性命,焚烧亚该亚人的船只,使所有驯马的的特洛伊人感到快慰。”

       遮去面容的女王许下凡人不敢奢望的誓愿。

       年迈国王的宫殿里,无人不渴盼她的胜利;但在豪言壮语所振奋的湍流下,犹疑的冷汛徘徊不去——羊群要如何同狮子搏斗?

       只有白臂膀的安德洛玛刻报以同情,忧心银发的亚马逊人对埃阿科斯之孙的强健与冷酷一无所知。她已对此体尝太多。这心志豪勇的厄提昂的女儿,曾在一日内失去父亲与七个兄弟,如今又沦为寡妇,永别生活的温馨。

       然而宙斯的意志不可违抗。伊利昂人注定先从敌人的流血中窥得虚假的希望,然后再次坠向更深的绝底。

       当赫利俄斯的车辇如掷梭般沉入俄刻阿诺斯,又一天的时日告终。侍女们备下舒适的床榻,使甜蜜的睡眠把女王笼罩。

       许普诺斯将她带回神圣的特弥斯库拉,被灿烂的阳光照耀的森林与原野(注1)。在那里,俄特瑞拉尚且年幼的女儿被教以部族的传统,秉持战士的矜傲,与戴摩斯及福波斯为伴。她立志向为父亲所喜的锋燹奉献一生,恪尽战士之分,穷逐战士之荣。

——·——

       白翼女神重新从环绕大地的大河之畔行到天上时,嗜灾的厄倪俄也开始人间的奔走。

       黄金的女战士率先在激荡的混乱中疾驰,像奔腾的火焰卷过干枯的灌木。达耳达诺斯的子孙们欣喜若狂,掀起漆黑呼啸的风暴,疾飞的箭向亚该亚的军队降下比骤雨更密集的死亡,使带来灾祸的仇敌再不能回到故乡。

       摩利翁、佩西努斯、厄利索斯、安提忒俄斯和英勇的勒诺斯,希帕耳摩斯、哈伊摩尼德斯和非凡的埃拉西波斯,无情的女王将英雄们的生命在大地上碾碎。企图阻挡她的人情愿相信是不朽的神祇从天而降,因她刈倒那些血肉之躯就好比勒托出名的女儿在山林间的狩猎一般轻易。

       为大神宙斯许可的短暂中,特洛伊人大获全胜。他们迎回战场的女主人,钦羡地服从她的统括,向四方追逐畏缩的阿耳戈斯人,把溃军困在悲惨的毁灭里找不到出路。

       但终局的天秤已向另一方倾斜。

       战火向海边蔓延,兵器的响震与同胞的呼号传入最强有力的英雄们耳中。忒拉蒙之子与佩琉斯卓越的儿子仍在帕特洛克罗斯的坟边哀悼,闻声即刻向喊杀喧阗的方向驰援。

       二人所过之处,如同撼地神波塞冬正撕裂陆地,逆转洋流。铜盔的达耳达诺人滚倒在尘土里,像砺石铺满荒野。

       取自佩利昂山的梣木枪招来铁石心肠的塔那托斯,他的黑袍笼罩了悲鸣的低地与滩涂。

       阿喀琉斯再度挥出这克杀英雄的利器,将两个身材矮小的顽抗者一齐刺穿。内脏随着枪尖被拔出,她们立即断了气。

       亚该亚人的屏障,魁梧的埃阿斯目光如炬,他大声嚷道:

       “两个挡路的女人!是谁在赫克托耳死后援助了特洛伊,要哭泣的懦夫到最强大的亚该亚英雄跟前送死?”

       刚被抓获的俘虏嗓音颤抖:

       “是亚马逊人的女王彭忒西勒亚。传说她继承父亲阿瑞斯尚武的血,又像永生的神祇一样美丽非凡。”

       嗜战不厌的巨人埃阿斯兴味索然,催促驭手向前追赶;但狮心的埃阿科斯之孙露出彻底欢快而残酷的笑容(注2),对那俘虏下令:

       “命运注定你今日保全自由。回普里阿摩斯的城池去,告诉那个亚马逊女人——英雄佩琉斯之子意愿同她决斗。”

——·——

       在失去安塔朵蕾与哈耳墨忒埃的愤怒里;

       在遭遇尚未得见的强敌的喜悦里;

       她仰望雷云上的克洛诺斯之子,祈求大神宙斯从奥林波斯山上赐予光荣与名誉。但倘若统治不朽神祇的王确实更钟爱对手,那就凭哈得斯将自己召去,任躯壳长眠于伙伴们筑起的坟茔。

       如此,当数万个时日飞逝以后,久远的来人被诺托斯携过绀碧的赫勒斯滂,眺见荒弃的土堆,仍能慨然而谈:

       “那里埋葬了一名无畏的战士,年轻的生命终结于最知名的英雄之手。”(注3)

       阴暗的死亡将因之轻盈,如同美惠女神在庆典上的舞蹈。她的尊严与荣誉便也得以永恒。

       默祷完毕。

       遵循伊里斯的传讯,阿斯特赖俄斯喧嚣的后裔们向高天上升。在狂暴的风中,普里阿摩斯见到一只颤颤巍巍的鸽子被迅鹰撕碎。

       神祇示下的噩兆将年迈的国王击倒。那青春可爱的异乡人,前一天尚能给他因丧子而悲痛的心稍许宽慰,如今注定不能活着回到他的城池。

       她自己却不在乎即将落入的命运。

       阿耳戈斯与达耳达尼亚的军队各自退避,暴露出大片暗红色荒野。

       众人所致的敬意,就像神圣的俄刻阿诺斯奔流伊始。为其环绕的原初的大地上,还未有旁物生长,只有唯一之我,只有唯一之彼。

       嗅见他枪尖锈和血腥的味道;听见他为赴邀致谢;窥见他轻甲映出的锐利的闪光,以及那英杰的风采。

       左侧胸膛剧烈地震颤起来。虽不过是远远在望,他的形象已然清晰。

       并非我与彼与世界,而是我与彼。

       他充塞于风,于日光,于我之外的世界的一切。

       “英雄佩琉斯之子,阿喀琉斯。以吾父之名为誓,堂堂正正与你决斗。”

       眼前的人生仅见之人报上了荣耀的家世,完成最后的礼节。

       手中的铜剑开始低鸣,所持的银盾按捺不下炽热。

       未决的冗务只余一件。

       “为何侮辱赫克托耳的尸体?”

       无由地,她非得知道答案不可。声名如雷贯耳的大英雄何以会作出为人不齿的暴行。

       “为了朋友的吊唁。或许过分了。”

       大英雄别过头,不愿被看见自己金色的眼睛。

       公正的宙斯容忍交谈,却要蒙蔽谅解与同情的心。因为他们必将是仇敌。

       于是女王紧握武器。

       “我也将以你的死为部下悼念。”

       “我是军神阿瑞斯之子,彭忒西勒亚。”

——·——

       缪斯钟爱的诗人们热衷以修辞和音律将凡人的恒星之刻铺陈得曲折与漫长。

       但身在其间,所有壮阔不过电光火石的一瞬。

       阿喀琉斯的骏足名不虚立,不过一次呼吸的时间,已穿越广漠的战场。

       紧贴盾面规避迅捷的劣势,彭忒西勒亚全神贯注,思忖横斩的时机。

       左,右?

       无暇多虑,她倾注全部神气与心血,将赌注押在更纯熟的一侧。

       然而既非左,也非右。

       剑刃落在空处。

       短兵相接之前,喀戎的弟子高高跃起。他落在女王身后,用力掷出赫淮斯托斯亲铸的包覆苍天之盾。

       两面战盾猛烈地轰击在一处,黯淡的银月因碎裂而悲号。

       埃癸那的后裔看见亚马逊人喘息着重新架起兵装,汗水从头盔的下沿滴落。二人相距不足十步。太近了,明眸的特里托革尼亚已遣身生双翼的奈姬降在他的肩头。

       “为何同意与我决斗?。”

       在众神的威光所临的地上,绝没有从未听过他的威名之人。游吟者将佩琉斯之子的传说远播四海。

       “面对你,声名赫赫的大英雄。作为战士,我想要一试。”

       威严的宙斯此时同样不使阿耳戈斯英雄的心触动。不曾赞同,也不曾否定,只是长伴身侧的爱枪已廓清疑虑。

       即使穷极目力也无法捕捉的刹那。

       好像并非刚才发生之事,而是向来如此。

       比从奥林波斯落下的雷霆更快,远远观望着的众人感到一种奇异的缺憾在心中掠过。阿喀琉斯的梣木枪贯穿了彭忒西勒亚,殷红色淌过苍白的碎甲与光洁的枪柄,漫过伊利昂的荒土。

       漆黑的薄雾开始氤氲她的视野,痛楚侵袭着躯骸。然而不须介怀,至高的死战的哀荣正要将军神之子拥揽。

       冷酷的亚该亚人要如何发作他的残暴呢?像对待驯马的赫克托耳那样,将她挂在车后拖曳,或者盯着弱者的脸发笑吗?

       再一次无由地,彭忒西勒亚生出奢望。如果神一般的埃阿科斯之孙能遵从英雄的礼仪。

       眼前塔那托斯覆下的黑袍忽然被掀起一角。是胜利者摘下了败者的头盔。

       “好美……”

       刺入耳膜的是不可思议的话语。

——·——

       分明已准备好承受羞辱。

       以战士的身份。

       但那个拿走她生命的野兽,竟要将她一生的认同与追求也夺去。

       因痛恨而颤栗了,因激愤而点燃了。

       彭忒西勒亚发出诅咒。

       等不到无情的涅墨西斯的回应。她冰冷的身体坠入大地的尘埃,亡魂则为火焰漫卷。

       放任自我被焚至齑粉。可憎的曾经期许的自己,无耻的曾经期待的自己,一无是处的弱小的自己。在永恒燃烧的残烬中,她尖厉地否定可能招致痛苦的一切,撕扯她歧途的心里以为当抛弃的所有。

       只有一种烙印,她剜割不去,也绝不肯忘却。

       “阿喀琉斯!”


 

 

注1:引用自《Fate/Strange Fake》小说文本

注2:引用自《Fate/Apocrypha》小说文本

注3:改编自《伊利亚特》赫克托耳与埃阿斯决斗前的宣讲

 

 

特洛伊人-伊利昂人-达耳达诺人-达耳达诺斯的子孙;

亚该亚人-阿耳戈斯人(希腊人);

慈悲女神、欧墨尼得斯-复仇女神,古代希腊人因畏惧而对她们使用美称;

毁盾者、厄倪阿琉斯-阿瑞斯;

仄费罗斯、诺托斯-风神,阿斯特赖俄斯-众风神之父,“吹净云天的”是赫西俄德对仄费罗斯的修饰,特洛伊被称为多风之地;

斯堤克斯-冥河,古代希腊人指冥河起誓,她也是神祇的誓言官;

许普诺斯-睡神,塔那托斯-死神,夜神的双生子;

戴摩斯、福波斯-恐慌和溃逃,既是阿瑞斯之子也是他的从神;

白翼女神-黎明女神厄俄斯,她被形容为玫瑰色的,居住在俄刻阿诺斯之畔;

环绕大地的大河-俄刻阿诺斯,大洋神,“神圣的”一般被用来修饰女神与河神;

勒托的女儿-阿耳忒弥斯;

伊里斯-彩虹,众神的使者;

特里托革尼亚-雅典娜,尼刻-胜利女神,后者是前者的从神;

涅墨西斯-报应女神,惩罚之神,敬畏之神,她折磨放肆无度的人,有时被表现为“愤怒的正义”;

另关于阿喀琉斯的家系:

宙斯+埃癸那-埃阿科斯(+恩得伊斯)-佩琉斯、忒拉蒙

佩琉斯与忒拉蒙因嫉妒而杀死了异母兄弟福科斯,被父亲放逐。佩琉斯去到弗堤亚,其子为阿喀琉斯;忒拉蒙去到萨拉弥斯,他有两个儿子参加了特洛伊战争,即大埃阿斯和透克洛斯。透克洛斯的母亲是拉俄墨冬的女儿,普里阿摩斯之姊,她在赫拉克勒斯攻克特洛伊时被赠给忒拉蒙。埃阿科斯死后成为冥府的三位判官之一。

虽然在血缘上同为埃阿科斯的孙子,但《伊利亚特》仅用“埃阿科斯之孙”称呼阿喀琉斯;Alan James英译版《Posthomerica》单独使用此称呼时特指阿喀琉斯,对大埃阿斯则有二人同时在场的“埃阿科斯之孙们”和缀以人名的“埃阿科斯之孙埃阿斯”的叫法;透克洛斯在《伊利亚特》和《Posthomerica》中没有此称谓。为了更明确地进行区分,文中加入了对阿喀琉斯常用的“狮心”一词进行修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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